​一代文宗胡缵宗的笔墨气象

一代文宗胡缵宗的笔墨气象

本文转自：天水日报

谈 艺 录在甘肃天水市博物馆基本陈列展展厅里有一张拓片，字体为行楷，大字阳刻，小字阴刻，纵63厘米，横111厘米。拓片石碑亦保存于天水市博物馆，虽略有残缺，但基本完整。该拓片制作年代不详。上落款有两行：嘉靖二十二年二月上浣之吉都御史郡人胡缵宗书下款署：知州洛西李鲸、同知祝□判官陈大经立。知州，相当于现在的市长；同知相当于副市长；判官，即通判，是地方长官的僚属，辅理政事。当时的知州李鲸是洛西（今河南洛宁）人，在任期间曾组织民工修筑了西城（即今天水市西关历史街区）。同知祝某和判官陈大经的事迹不详。胡缵宗是明代政治家、文学家，一生担任过翰林院检讨，以及通判、知府、巡抚等地方主官，官至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山东巡抚。他有着多方面的才干。在他80年的人生历程中，童年和晚年都是在其故乡秦安度过的，且于陇右一带参与过文化、艺术和社会交往活动，所以他在这款碑刻的落款中自称“郡人”。在很多自己题写的书法中，胡缵宗多用“天水胡缵宗”来落款，这体现出其对于故乡的那份挚爱和眷念。一古代的石碑属于文物古迹，主要有地名碑、界碑、墓碑、佛教造像碑等，人们选取坚硬的石材将其打磨光滑，在其一面或两面刻字。由于碑刻和建筑物的关系紧密，所以石刻石碑被列为“不可移动文物”中的一类。制作拓片是中国传统的一项技能，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匠人们用宣纸贴附在金属器物或石碑石刻上，用蘸有墨汁的棉布垫逐次敲打金石，使它们表面的图像及文字显露出来。通过拓片，可以清晰地看到金属器物或石碑上的图像和文字内容。所以拓片是人们研究历史、美术、文学及书法等相关问题的重要资料。藏于甘肃天水市博物馆的这块石碑的题刻时间为“嘉靖二十二年二月上浣之吉”，也就是1543年农历二月上旬中某个吉利的日子。对照胡缵宗的生平，可知这是其告老还乡后的第4年，天水地方长官请他题字，用来镶刻在秦州东关城的城门上。胡缵宗饱蘸墨汁，写下了“衍渭”两个大字。二“衍”，本指水流顺河道汇于海，引申指蔓延、扩展。“衍渭”可以理解为古代汉语的“使动用法”，即“使渭水蔓延、扩展”，这是对自然景色的描绘。天水秦州东城楼东临罗峪河，远远又可望藉河。罗峪河是藉河的支流，藉河又是渭河的支流。所以，是众多的支流让渭河蔓延壮大。作为有深厚文史修养的学者，胡缵宗写下“衍渭”二字，多饱含着一种寄托——渭河和汾河、洛河都是黄河的主要支流，淙淙细流，从源头流出，广纳其他支流，终成大河奔腾的雄浑气象，家乡人才，亦多如这淙淙细流，且最终形成磅礴之气象。彼时天水地方长官邀请胡缵宗题字，不只是看重他的官阶，还因为他的书法好。胡缵宗一生爱好书法、研习书法，墨迹遍布各地，有刚健端庄的颜体榜书、碑刻，有秀丽圆润的篆字摩崖石刻。“衍渭”二字结体工稳，气度从容。其中“衍”字中间的三点水写成了三撇，是为了和左边“渭”字三点水的写法有所区别，避免因雷同而造成僵硬，以此来增加美感。三摩崖石刻、碑刻、匾额等是古代的一道文化景观。刻石、刻砖镶嵌在墙体里，而匾额则悬挂在门楣之上。这块碑及其拓片有以下三方面的价值：这块碑刻距今已经有478年的历史了，是天水老城悠久历史的反映，是直接体现古代城市建设、城楼营建的实物。天水地处陇右，位于丝绸之路要道，天水古城屡兴屡废，屡废屡兴，到了明清时期形成了五城连珠的格局：东城、大城、中城、西关城、伏羲城沿着藉河谷地一字排开，又依次连接。在所有的城楼当中，东城楼是非常重要的，因为由东向西的官道进入天水的第一座城门是东城门。而过境的要员、使节、商旅、僧人等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东城门。这是秦州古城给他们的第一印象，用现在的话来说是“窗口形象”。至今，在秦州区东桥头仍有一段残存的城墙遗址，是土夯筑成，外无包砖，现为天水市秦州区文物保护单位。四这幅书法作品体现出胡缵宗胤续传统的思想和殷殷寄托之情。胡缵宗号“鸟鼠山人”。鸟鼠山是被载入《水经注》的名山，是渭水的发源地。胡缵宗《雍音》曰：“秦雍山川，向称极盛。……有华岳、终南、西倾、崆峒、鸟鼠之山；有江、河、汉、渭、泾、沣、浐、灞之水；是故有羲、黄、文、武、周、吕之盛。……有汉、晋、唐及陈、隋、宋、元之诗。”胡缵宗还撰写了《巩郡记》《秦州志》《秦安志》及《羲台志》。传说天水是伏羲、女娲、轩辕等上古部落首领的诞生地，在古代先后有大地湾文化、仰韶文化、秦早期文化、石窟文化等文化遗存，有着悠久的历史和光荣的传统，胡缵宗留下的这些著述无疑体现了他对家乡文化的一份关注和热爱。几百年后，当我们有幸驻足赏析这幅书法拓片时，如同亦能深切地感受到一代文宗胡缵宗运笔书写那一刻的情感和笔力，或许，这就是文物的魅力，书法的魅力，也是我们大力提倡保护文物的意义所在。■ 胡缵宗画像■ “衍渭”拓片